三軍總醫院 馬辛一醫師

 

WeGenius第46刊‧2021年‧

  三軍總醫院.馬辛一醫師 【醫師介紹】

劉亦棻/黃盛宇/張睿明 專訪

Q 請問為什麼您會想成為醫師呢?怎麼會選擇神經外科?

我的父親對國防醫學院有一份情感,他早年在貴州安順就讀軍醫學校藥科,畢業後前去重慶沙坪壩的中央訓練團,被指定要進行化學工程相關科目之研究,於是考入浙江大學化工研究所碩士班就讀。民國34年底父親來台灣就一直在高雄煉油廠工作。在我求學的年代,國防醫學院醫學系是經由軍校聯招招考,考物理而不考生物,父親基於這一份緣分,要我同時參加大專聯招及軍校聯招考試,軍校聯招放榜後,我才決定就讀國防醫學院醫學系。

國防醫學院醫學系自M 74期開始就是終身役(我是M79期),父親建議我既然服役期限很久,就選擇困難度高的專業來學習。民國75年畢業時,當時婦產科、小兒科、內科與外科皆是熱門科別,與今天完全相反。由於婦科與兒科要連續5年班排名前3名,我想自己是無緣了,於是選擇外科。當時五官科及皮膚科,絕非首選志願,同學們都笑稱是「五加皮」,它是一種中藥,可製成藥酒,如今大家沒有料想到一切翻轉。

神經外科醫學領域主要從事哪些工作?

我們可以從一個宏觀的視野來檢視,現今無論在工作內容或是外在環境,這二十多年來外科體系發生了非常巨大的變化。首先是起因於藥物進步,像是制酸劑與氫離子阻斷劑有助於減少消化外科的手術,胃穿孔的患者,從前一天可能4、5人,現在一個月不到1人。雖然外科的傳統手術,現今多被內科技術取代,不過有些手術仍然無法以內科方式取而代之,像是器官移植。就腎臟病來說,換腎病患的生活品質與存活期,都比洗腎病患好得多,前提是要有足夠的捐贈者。心、肝、肺、腎及腸子,都可以移植。移植醫學的發展,神經外科是最重要的基石,為什麼呢?因為除了腦死要由神經外科醫師判定,器官捐贈前捐贈者需要經過許多檢測並且要悉心照顧,這些十分困難的工作也是神經外科醫師的專業領域。

神經修復也是神經外科的一個重點要項,當代科學家無不追求分子外科,組織工程與組織再生,像是幹細胞,其中的肌原幹細胞可以培養成為膀胱。人造的膀胱只能利用電擊引起收縮,那是因為神經無法修復並接通,所以移植的膀胱無法自己收縮;移植過後能夠自己跳動的只有心臟。目前神經組織修復可以幫助腦中風患者;或是針對退化性疾病,修復神經使患者存活的更久。針對腦腫瘤,我們要讓癌細胞快速死亡不再增生。過去我在美國研究腦腫瘤,與不同的研究同仁交流的經驗是:基因治療所使用的基因有時無法順利殺死腦癌細胞,反而對組織再生的研究會有幫助,反之亦然。

神經外科的手術早期僅是取出血塊與腫瘤,現在又截然不同。對於退化疾病,像是民眾常見的巴金森氏症,患者的運動功能退化,但是智慧依然完整,肺炎與敗血症才是主要的致命併發症。如今巴金森氏症治療方式不再只是服藥,醫師可以把白金電極埋入腦部特定部位,配合電擊刺激的適當振幅與頻率,用最少的藥物,就能維持近乎正常的功能。還有強迫性人格的患者,在腦部埋入電極可以改變他們把手洗到爛掉的行為,不過基於醫學倫理考量就鮮少對精神疾患進行此類手術。

腦部開刀的路徑,我們稱之彈道,這個路徑非常重要,因為腦部不能像其他的臟器一樣隨意翻動,脊椎亦是。人體頭皮有一定的血液循環供應,每個部位有一定的開顱方式,沒有處理好,術後頭皮會缺氧壞死黑掉。除了傳統手術刀,拜科技進步之賜,電腦刀與加馬刀的發明,可以利用高能量的放射線以立體定位手術治療腦疾,不需要打開患者的頭顱就能治療腦部疾病;還有過去腦部動脈瘤,需要打開頭顱夾住動脈瘤,現在也可以用經血管的介入治療塞住動脈瘤。微創手術,像是顯微鏡手術幾乎是神經外科必要的手段,藉由顯微鏡能將細部放大15-20倍,近90%的腦部手術和近80%的脊椎手術,都會採取微創手術。

再來就是常見的中風,腦中風或腦梗塞的治療原則:3小時內溶栓(血栓),8小時內取栓。過去放射科醫師專長的經血管介入手術,現在神經外科醫師也經常處理,患者只要在黃金時間接受治療,3~4天就能出院,幾乎沒有什麼後遺症,對家庭造成的負擔很小。以三總的混成手術室來說,我們設有專門的血管攝影設備,讓心臟外科與神經外科醫師進行各種血管的手術及經血管介入治療。

達文西機械手臂,早期是一項遠距治療設備,在華盛頓Walter Reed軍人醫學中心(Walter Reed Army Medical Center;WRAMC),戰線後方的醫師透過網路,替前線巴格達綠區戰地傷患接血管,前線的緊急醫療技術員,EMT(Emergency medical technician)替傷患消毒完成,後方醫師以網路完成血管手術後,EMT現場再為傷患包紮,隔日送去德國漢堡的軍醫院。三總的達文西手術應該同樣要為前線提供這些後勤支援。機械手臂也有助於置放電極於腦部,避免人類先天的手震問題。內視鏡若是2D,缺乏景深,有影像卻沒有深度,搭配VR的3D景深可以更精確掌握到定點,像是腦部發現動脈瘤,正面若是無法直接夾住動脈瘤血管,我們可以利用機械手臂繞道後方去夾住血管。AI人工智慧在神經外科的發展,現階段在影像與病理組織的分析較多。

Q 民眾在什麼情形之下會前往神經外科就醫?

神經外科治療中樞神經系統,周邊神經系統,脊髓神經系統疾病。民眾身體不舒服,身體有酸麻疼痛可以到神經外科就醫。比較特別的是女性生理期失調,這可能與腦下垂體相關,腦下垂體好比樂團的指揮家,本身不吹奏樂器,卻能指揮協調全部的樂器發聲。腦下垂體產出微量的物質,讓身體其他部位釋放出荷爾蒙,控制全身。腦下垂體的腫瘤,像是泌乳激素瘤,會讓女性生理期停止,讓男性失去對於性方面的原始慾望;腦下垂體腫瘤也會讓生長激素不正常,引起巨人症或侏儒症;或是引發與電解質不平衡相關的愛迪生氏症。腦下垂體功能沒有變化,體積卻長的過大,頂撞到上方的視交叉,則會導致視野兩側看不見。精神官能症、腕隧道症候群也是神經外科經常處理的病患。

目前我們神經外科的先天性血管異常患者,人數愈來愈少,反而是動脈瘤的患者,或是特定部位的動靜脈廔管患者,人數增多。這些患者幾乎是沒有症狀,一直到血管瘤或廔管破裂,產生巨痛才會發現疾病;一些人是經由高階健檢發現,少數是頭部受傷時在急診照片子才赫然發現異常。血管的病灶很特別,一般的電腦斷層檢查有時是看不出來問題,需要做針對腦血管的檢查才能找到病灶,最棘手的狀況像是自發性蜘蛛網膜下腔出血。

民眾較常考慮的問題是:要在骨科還是神經外科治療呢?其實這兩個部定專科的 專家都可以進行高水準的脊椎手術。在台灣根據健保署申報量來看,神經外科手術治療,頸椎脊椎手術占全台總數的90%,全脊椎手術占全台總數的70%的,腰椎手術占全台總數的50%以上的。在台灣骨科約有2000多名醫師,從事脊椎手術約200名醫師;神經外科從事脊椎手術約500名以上醫師。神經外科多以顯微鏡開脊椎手術,過去較少以內視鏡開脊椎手術;骨科約有100多名醫師用內視鏡開脊椎手術。神經外科一台手術顯微鏡設備都要上仟萬元,好處是3D立體;內視鏡是2D平面,內視鏡好處是傷口較小。

Q 與過去相比較,台灣民眾在神經系統方面的疾病,是否有些改變?

現在的高階健康檢查,因為儀器進步,很多民眾發現到有腦部病變,然而不一定能開刀治療,就是要持續追蹤,有的民眾會憂心到要看精神科,這是始料未及的情形。神經系統疾病有個特色,如果病變沒有碰到神經,那就不會有讓患者不舒服的症狀,就只會在健檢時發現異常。腦血管瘤如果長到3mm以上,就會建議處理,處理方式要評估血管瘤的前後組織及長的位置,再決定是打開頭顱用夾子夾住,或是血管介入性治療。如果小於3mm,不容易用血管夾處理,血管介入治療也找不到適合的白金線器材,就建議病患觀察,每一年至一年半要追蹤,看它是否變大,這種小的血管瘤也容易爆裂。

聽神經瘤,是一種長在第八對腦神經的腫瘤,早年都是因為患者聽力有顯著改變,才發現長了腫瘤,現在則是在健檢時可以找到,沒有影響聽力就只要觀察追蹤。現今手術方式進步,我們可以用電腦刀、加馬刀直接照射燒掉,不用打開頭顱開刀。由於診斷工具的進步,功能性神經外科手術逐年增加,像是治療巴金森氏症這種不自主性的神經系統疾病,癲癇手術也因為診斷進步而增加了手術治療。

我個人的經驗是,這30多年來,神經系統疾病變化最大的是轉移性癌症。我行醫的初期,看到美國腦部腫瘤流行病學的統計,半數都是轉移性腦瘤。現在台灣這種病人增加了許多,像是早年的肺腺癌患者,因為沒有治療肺腺癌的藥物,患者確定病因後,幾乎半年內就辭世,癌細胞還沒有機會轉移到腦部。現在有了治療肺腺癌的標靶藥物,患者活過3、5年是常見的,還有超過10年,癌細胞就有機會在身體裡面亂跑,轉移到腦部。甚至有的患者是先發現腦癌,才找到肺部裡面有極小的肺腺癌腫瘤,它們長在心臟後面或是支氣管旁邊,一般健檢照射不到,需要高解析度的電腦斷層才查的出病灶。非三陰性的乳癌患者也有這種腦部轉移情形。

台灣的流行病學,有幾點與世界各國完全不一樣,例如肺癌與大腸癌。國外的大腸癌都是起因於家族性的息肉,息肉由癌前病變慢慢成為大腸癌。台灣的大腸癌則是飲食造成,攝取了不利消化系統的化學物品與環境毒素;還有便秘,讓大腸長時間浸泡在毒素裡面。肺腺癌經常發生在我們不抽煙的女性,有別於國外患者。肝癌在台灣是病毒引起,國外甚少。神經醫學的疾病與台灣的特殊性與毒品相關。

Q 毒品對神經系統造成什麼傷害呢?台灣的毒品為什麼特別傷身體?

美國吸毒的人,有錢的就使用快克與古柯鹼,沒錢就用海洛因;日本人多使用安非他命。簡單的說,美國的毒品成份精純度高,台灣的毒品經常會混入精神科用藥,永遠搞不清楚裡面摻雜了什麼東西。社會新聞中看到在飯店開趴使用毒品致死的案例,最可怕的就是分析不出來毒品裡面到底混了什麼,這些毒品都會傷害腦部及身體器官,最令人氣餒的是:研究不出來是什麼化學物質致使吸毒者發生這些嚴重的後遺症。

在台灣,藥頭拿到毒品,像是安非他命,就會摻亂七八糟的藥到裡面,有的藥物會刺激中樞神經;有的藥物會抑制中樞神經;精神科與神經科醫師經常要處理這些問題。我們用HPLC進行檢測,總是找不到確實的毒品波長數值。對於人類的中樞神經系統,無論是刺激或抑制,都會造成自主神經不協調,引起young stroke,就是年輕人的中風,特別是出血性中風,這在台灣愈來愈常見。

50~60多歲的中壯年人,沒有控制血壓,或是情緒興奮激動,就容易有突發性腦中風,這是早年常見的顱內出血情形。現在30~40多歲,外形亮眼的女生,身強體壯的男生,砰一聲倒地腦中風了,他們顱內出血量多,出血的位置會是在大腦白質,不同於年長中風出現在基底核或小腦。

年輕中風的患者,我們首要就是對他們做藥物篩檢,至少都會驗出安非他命,當然還會有其他毒品。再來就是毒品中毒的患者,吸毒者今天和藥頭A買毒品,使用了1公克才感覺爽快,他不知道藥頭A賣的毒品有摻東西是不純的。下一次和藥頭B買了同樣的毒品,藥頭B沒有摻東西,毒品純度很高,吸毒者一樣用了1公克,就中毒身亡。

總之,台灣的毒品成份不純,從使用劑量是無法得知吸毒者到底用了多少?用了什麼?每當送醫要手術治療時,麻醉劑量非常難控制,因為手術要全身麻醉的肌肉鬆弛劑用量,非常難計算。像是安非他命,這種毒品令人興奮不睏,沒有食慾,於是又有人把安非他命和topamax拿來當減肥藥,一旦使用,人生毀掉一半了!正常人膀胱的尿液儲存約120cc,吸食安非他命或K他命,會引起間質性膀胱炎,患者尿液只能儲存10cc。使用安非他命或K他命,40歲的時候,腦部組織更會退化成像是90歲的失智老人一樣,毒品對腦部損傷非常大,人真的會廢掉。

Q 民眾在就醫前可以先做哪些準備?

首先患者對於自身的症狀要明確描述清楚。由於現在健保禁止重覆用藥及檢查,舉例來說,甲醫院的醫師建議患者開刀,患者若有疑慮想要徵詢第二醫療意見,第二位醫師是不能再做相同的檢查。目前健保電腦雲端系統可以查明患者檢查報告,藥物使用與抽血結果線上查詢並不困難,然而影像報告就很難說,因為影像是獨立系統,特別是週一、週二早上門診,全台灣醫師都要開機連線時,同一時間網路流量太多人讀取,醫師根本讀不到影像,為什麼呢?以腦瘤患者為例,完整的腦瘤影像有上千張的照片,電腦斷層也有400張的圖片,資料量過大在尖峰時間很難讀取。有一些小診所和地區醫院,甚至就是沒有網路連線到雲端的檢查結果。

所以,民眾前去神經外科就診,若是初診,和醫師說明狀況就可以安排檢查。如果在其他醫院檢查過,若在診所,就可以請診所辦理轉診,患者還可以節省費用。還有民眾在復健診所也可以轉診到醫學中心檢查,若沒有大礙,患者再轉回診所也會有費用優待,同時可以把在醫學中心檢查的醫學影像燒成片子,帶去診所讓復健科醫師繼續治療。若是在其他醫院已經看診檢查過了,請民眾務必要攜帶在別的醫院做過的完整影像檢查資料,再去下一間醫院詢求第二意見。

再來就是患者請不要自己判斷病情,覺得自己長了骨刺,要醫師一定要開刀治療。成年人都會發生脊椎磨損退化,由於民眾經常看到民俗治療或中醫診所,對於脊椎磨損退化簡單解釋為骨刺,那是因為過去沒有醫學影像能看到人體構造,也沒有解剖概念,由望聞問切發現脊椎骨周圍摸到的東西,都統稱骨刺。還有患者就會宣稱自己椎間盤突出,一定要開刀治療。正確的醫學說法是:如果脊椎神經根被壓迫到,患者會有不舒服,我們才會使用減壓手術,年輕人經常是椎間盤由前往後壓到神經根;老年人則是起因於黃韌帶肥厚及關節不穩定,從後面往前面壓迫造成神經孔狹窄,要處理後方的黃韌帶把神經孔放大,所以椎間盤是不用處理的。

再來就是患者會說,「醫師,不好意思,這些是去年或多年前照的片子,醫師會需要嗎?」其實這些資料備齊都能讓醫師參考。民眾若是看診,就要信任醫師,我覺得身為醫師,被患者信任是最重要及最快樂的事情,經常有十多年前的患者,每年會回來找我注射流感疫苗,說只有我注射才不會弄痛他們,我也是被他們弄的哭笑不得,還是會盡力提供自己的專業。

Q 您曾經前往美國匹茲堡大學進修,主要想要解決什麼問題呢?

我的恩師林欣榮院長專長於腦血管瘤,我在住院醫師期間跟著他學習,我對血管很有興趣,經常研讀關於動靜脈異常的文獻。當時跟隨林院長開腦血管瘤的刀,經常會看到腦血管瘤爆裂,就像是在豆腐店裡面有消防水栓從地面噴發,心裡感覺到好驚恐!

林院長當時想要從事惡性腦瘤基因治療,於是我在醫學系畢業十年後,聽從師長建議去進修,當時三總的每位醫師都要研究和臨床兩者並進,王智弘院長研究人類乳突病毒的調控,我們同時期在國防醫學院微免所就讀。當時分子生物學進展迅速,大學時期我用第一版生化教科書,在研究所已經用到第七版,天差地別的內容,所幸張維國醫師的基礎醫學根基很好,帶著大家一起從頭唸起。生物化學,分子生物學,免疫學對於外科醫師來說,絕非強項,我的個性調皮,找了一個門檻高的目標,只得咬牙兩年修完學分完成資格考試。

當時沈國樑院長看到我的指導教授離開國防醫學院,轉換舞台。沈院長就要我再去匹茲堡向蕭嘯教授學習,那裡是神經外科及分子醫學的重鎮,蕭教授對腺相關病毒載體AAV的研究是最原創的學者。我以移地訓練的身份前去做醫學博士後研究,基因治療的關鍵即是載體,我前去學習AAV。30年前吳成文院士的夫人陳映雪教授,是台灣第一位研究AAV的學者。當時對AAV的實際運用並不成熟,最近才有諾華藥廠以AAV為載體研發出來治療孩童中樞神經罕見疾病的基因治療針劑,在健保署的藥物審議會議,不論是國內同業或國外的藥廠代表與醫師,都非常訝異我對AAV載體的專業認識,沒有人料想到會有外科醫師從事AAV載體的研究。

我的指導教授蕭嘯教授,專長是AAV腺相關病毒載體的研發;另外共同指導的陳世源教授,專長惡性腦瘤,他有許多的細胞株;還有一位黎孟楓教授,專長抑制血管新生策略之研究。這三位教授在文化大革命時,分別從武漢與廣東前去下鄉工作,他們的妻子相識於不同的生產大隊,這些患難真情是一輩子的友誼。透過蕭教授的妻子李娟教授,我居然拿到李教授友人在田納西大學研究的相關數據結果,數據詳細到連試劑批號及如何配製都詳列,30幾頁的報告,把實驗失敗的經驗全部傳真給我們,節省了我研究的試誤時間。當我完成論文時,師長們也沒有去計較什麼論文作者掛名的事情,我感受到的就是生死之交的情誼與對後輩無私的提攜。

結束研究工作回到台北,名不見經傳的我想要從事腦瘤研究,彭汪嘉康院士幫助我甚多,基因治療的研究花費極大,同時極耗時,研究的產值極低。林院長要求我臨床工作不可荒廢,於是我改用他的研究方式:神經幹細胞的方法去培養惡性腦瘤細胞,找到具有幹細胞特性的惡性腦瘤細胞,研究它們的放射線抗性與化療抗性,這些研究容易進行,發表的學術論文在SCI積分也很高。目前由於接任了神經外科醫學會理事長一職,對於病毒載體的研究我先暫緩,希望日後能夠再繼續。

Q 惡性腦瘤的基因治療可行嗎?

簡單的說,要找到特異性的基因去殺腦瘤,這個基因只能對不正常的細胞有影響,不能傷害到正常細胞。最困難的是要找載體去進入細胞,好比一般人無法進入軍事機構,除非持有識別證,載體是關鍵的識別證。

流行性感冒就是常見的例子,H1N1,H1是指人類,N是指血清型,基因定序的分類,同一病毒,不同血清型,它會找不同的宿主,所以今年有效的疫苗,明年不一定就有效;還有對原住民有效,對漢族不一定有效。載體成功進去惡性腦瘤細胞之後,要表現出有作用的蛋白質,也就是由載體植入進去的DNA,如何能發揮功能,產出有作用的蛋白質去殺死腦瘤細胞;而且是要殺死總管腦瘤細胞的中樞,這樣才是具體有效的基因治療。

適當的載體是基因治療的最大瓶頸,早期使用的載體都有困難,例如反轉錄病毒或腺病毒;目前效果最好的透明病毒,它是愛滋病毒的近親,同一屬,結果是病患不敢參與臨床試驗。病毒載體的安全性要如何維持,又成為最大難題,如果病毒載經過人工修飾沒有成功,那進入人體將是未知的隱憂。統計學上所謂「萬分之二」的致死率,對患者來說,依舊是100%。台灣的國力很有限,關鍵的技術都被國際大藥廠與生技公司掌控,我們對基因治療發展是有許多現實問題。轉譯醫學的目的,是要把研究應用在臨床醫學工作,目前腫瘤幹細胞研究是可考慮的惡性腦瘤治療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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